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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章 血浸金缕衣
第一章 血浸金缕衣
金銮殿的钟声撞碎最后一丝天光时，苏锦桐正跪在冰凉的青砖上，任由绣着金线的裙摆浸满自己的鲜血。前世她穿着这件嫁衣嫁入定北王府，今生却要穿着它跪在皇帝面前，看着夫君萧承煜握着侧妃的手，说她善妒苛责，逼死两条人命。
“皇后娘娘母仪天下，怎可容你这般毒妇？”德妃捏着帕子掩面，腕间翡翠镯正是苏锦桐前世亲手所赠，“妹妹不过有了身孕，你竟让人送她红花煎……”
“够了。”皇帝掷下奏折，明黄缎面扫过苏锦桐眼前，“废后诏书己拟，明日送往冷宫——”
喉间涌上腥甜，苏锦桐望着殿角蟠龙柱上的阴影，忽然想起十八年前那个雪夜。她本是21世纪的文物修复师，穿越到苏府嫡女身上，却因误触琉璃盏，看见自己前世被毒死在冷宫的场景。那时她才明白，这具身体的原主，早己被人替换了生辰八字，成了替嫁的棋子。
“皇上可还记得，臣妾及笄那年献的《璇玑图》？”她忽然抬头，指甲掐进掌心，“图中暗藏的‘定北王谋逆’西字，可是臣妾用孔雀石粉所绘？”
殿内骤然寂静。萧承煜的瞳孔骤缩，手不自觉按上腰间玉佩——那是定北王府的调兵符，正是苏锦桐前世亲手为他刻的。
“毒妇！你竟敢——”德妃的尖叫被钟声打断，苏锦桐望着殿外飘起的细雪，忽然轻笑。这一笑惊起梁上燕，也惊得皇帝摔了茶盏。
“拖下去！”皇帝的手指在龙案上敲出残影，“即日起，苏锦桐禁足景仁宫，无诏不得出——”
冰凉的锁链扣上手腕时，苏锦桐忽然摸到袖中碎玉。那是她穿越时从琉璃盏中带出的，刻着半枝梧桐纹，与萧承煜玉佩上的残凤正好相合。前世她到死都不知道，这碎玉竟是开启时空隧道的钥匙。
景仁宫的宫门在身后合拢时，苏锦桐听见更夫敲了三更。她靠着宫墙滑坐在地，任由雪花落在发间，忽然听见头顶传来瓦片轻响。抬眼望去，玄色身影倒挂在飞檐上，面罩下的双眼映着她腕间碎玉的荧光。
“王妃可是在等这个？”男子抛下半片凤纹玉佩，与她碎玉严丝合缝，“十八年前琉璃巷的火，烧了半本《璇玑图》，却烧不掉苏府嫡女的生辰八字。”
雪花落在玉佩上，苏锦桐忽然想起前世临终前，萧承煜在她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：“原来你才是真正的锦桐郡主。”那时她才明白，自己错信了冒名顶替的德妃，错爱了披着深情外衣的萧承煜。
“你是谁？”她攥紧玉佩，碎玉在掌心发烫，“为何知道我的身世？”
男子摘下面罩，左脸刀疤从眉骨贯至下颌：“属下琉璃卫，奉郡主之命，护您周全。”他忽然单膝跪地，露出内衬上的梧桐纹，“十八年前那场火，烧死的是假的苏锦桐，而您——”
更楼声突然断绝，殿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。苏锦桐望着男子眼中的血色，忽然想起穿越时看见的画面：年幼的自己被推入火海，而萧承煜的母妃，正抱着冒牌货离开。
“走！”她忽然扯断鬓边金步摇，用尖刺划开掌心，鲜血滴在碎玉上，竟浮现出半幅地图，“去琉璃巷，那里有我前世没看完的《璇玑图》。”
男子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，忽然听见景仁宫方向传来巨响。火光映红了宫墙，苏锦桐望着漫天雪花中的火焰，忽然笑了——这一世，她不要做任人焚烧的梧桐木，她要做握着火种的人，让那些欠了她十八年的债，连本带利地还。
碎玉在怀中发烫，苏锦桐闭上眼，任由记忆翻涌。前世她在冷宫看见的琉璃盏幻象里，除了自己的死亡，还有个戴着梧桐纹面具的男子，在火场中喊着“锦桐郡主”。现在她终于明白，那不是幻象，是上一世的自己，在濒死时启动了时空回溯。
“郡主，琉璃巷到了。”男子的声音惊醒了她。断墙下，半截《璇玑图》埋在雪堆里，图上用朱砂写着“定北王府私铸铜钱”的证据，正是前世她没来得及交给皇帝的东西。
苏锦桐蹲下身，指尖抚过图上的梧桐纹，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。转身望去，萧承煜的坐骑踏碎薄冰，玄色披风在风雪中翻飞，像极了前世他来冷宫逼她画押时的模样。
“锦桐，跟我回去。”他翻身下马，伸手欲扶，掌心的茧子擦过她手腕的伤口。
苏锦桐忽然冷笑，将《璇玑图》按进雪堆：“王爷是来杀我灭口，还是来拿这私铸铜钱的证据？”她望着他骤然收紧的瞳孔，“十八年前你母妃抱走的假嫡女，现在正戴着我的镯子，睡在你的床上吧？”
萧承煜的手猛地顿在半空，风雪中传来更夫敲五更的声音。苏锦桐看见他腰间玉佩闪过碎光，忽然想起穿越时的琉璃盏预言：“梧桐双生，凤栖错枝，唯有血祭，方能归位。”
“王爷可知，为何我总爱穿梧桐纹的衣裳？”她忽然贴近他，闻着熟悉的沉水香，“因为这是苏府嫡女的标志，而你费尽心思娶的，不过是个冒牌货——”
话音未落，琉璃卫突然从暗处杀出。萧承煜的亲卫被截在十步外，他望着苏锦桐眼中的冷光，忽然想起初见时，她在杏花树下画璇玑图的模样。那时的她眼尾含春，说要为他绣一幅梧桐栖凤图，却不知，图中暗藏的，是定北王府谋反的证据。
“带她走。”他忽然转身，声音发颤，“明日卯时，送她去琉璃阁。”
苏锦桐被拽上马背的瞬间，看见萧承煜弯腰捡起《璇玑图》，雪水顺着他下颌滴落，砸在图上的“萧”字印鉴上。她知道，这一世的博弈，从她捡起碎玉的那一刻，就己经开始了。
风雪越来越大，琉璃巷的断墙上，梧桐枝桠在风中摇晃，像极了琉璃盏里倒映的命运之树。苏锦桐摸着怀中的碎玉，忽然听见脑海中响起前世自己的声音：“这一次，别再信他的沉水香，别再穿他送的金缕衣，记住——梧桐花开之日，便是凤凰涅槃之时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