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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开局成了盘中餐
刀锋压进脊背时，玄墨的鳃盖猛地一颤。
那不是痛，是恐惧顺着鱼骨窜上天灵盖。他能听见铁器刮擦骨头的声响，像是钝刀在石板上拖行，刺得耳膜发胀。案板缝隙里渗着陈年油垢的腥气，混着热汤翻滚的咸味，一股脑冲进鼻腔。他的尾鳍抽搐着，想动却动不了，整条鱼被粗盐腌得发麻。
“这鱼还活着？”
人声从头顶传来，带着几分诧异，更多是嫌恶。玄墨的瞳孔骤然收缩——那人拎起菜刀，刀刃反光晃得他睁不开眼。前世记忆就在这一刻撞进脑海，洪荒雷劫、山崩海啸、妖火焚身……他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，也记得那些笑着看他陨落的人。
可现在他成了一条黑鱼，要被人红烧下酒。
“老子还没活够。”
他咬紧牙关，喉间挤出低哑嘶鸣。鱼鳞下的经脉突然绷紧，像是有电流沿着脊椎炸开。体内残存的一缕妖力被强行唤醒，原本僵硬的身体开始细微扭动。厨房蒸汽扑面而来，湿热中夹杂着腐烂食材的酸臭，熏得他胃部翻腾。
“等你把我吃进肚，我让你肠穿肚烂。”
厨师哼了一声，转身去拿酱油。玄墨的尾鳍猛然拍击案板，借着盐粒打滑的瞬间，一个翻身跃向地面。油锅正咕嘟作响，滚烫热气扑来，他却像没感觉似的往门口猛冲。
“哎！鱼跑了！”
脚步声轰隆逼近，玄墨一头扎进水槽，冷水激得他浑身一震。手指……不对，是鱼鳍抓住了排水口边缘。他攀着锈迹斑斑的金属往上爬，尾巴甩出水面，拍碎了挂在墙上的调味瓶。瓷片飞溅，辣椒粉洒进空气，呛得厨师连咳三声。
“邪门了！”
玄墨没有回头。他知道自己不该会动，更不该思考如何逃命。可越是靠近门口，那种不属于黑鱼的本能就越清晰。门外有风掠过，带起一阵清冽气息，让他忽然想起凤凰族栖息的雪山寒潭。
“喂，你是哪条河的鱼？”
声音突兀响起，玄墨猛地刹住。门外站着个青年，白衣胜雪，手持拂尘，眼神冷得像冰锥。玄墨的鳃盖又是一颤，这人身上有股熟悉的压迫感，是他前世最讨厌的那种——正道修士。
“……你是谁？”
“清尘子。”那人淡淡开口，“今日路过此地，见妖气冲霄，特来斩邪。”
玄墨盯着他腰间的玉牌，瞳孔缩成一线。那上面刻着上清宗图腾，正是他前世死敌的标志。心头怒火刚燃，却被理智压下。他现在只是条鱼，一条连法力都未完全恢复的鱼。
“我不是妖。”他说。
清尘子冷笑一声，拂尘一挥，劲风卷起。玄墨被掀翻在地，尾巴扫过灶台，碰倒了火炉。火焰腾空而起，照亮了整间厨房。可就在火光映照下，他的影子竟如人形般首立起来。
“嗯？”
清尘子皱眉，抬手再指。一道符箓凭空浮现，锁定了玄墨的位置。玄墨只觉胸口一闷，仿佛被无形大手扼住咽喉。他拼命挣扎，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缓慢凝固，像是被定住的水流。
“你……到底是谁？”清尘子语气变了。
玄墨喘着粗气，嘴角咧开一丝诡异笑意：“你不该来的。”
话音未落，他猛地张嘴，吐出一缕黑焰。火焰落地不燃物，却首奔清尘子面门而去。后者惊怒交加，拂尘横挡，却听“咔嚓”一声，拂尘断裂，火焰贴着他脸颊掠过，留下一道焦痕。
“你不是普通妖物！”清尘子厉喝。
玄墨没回答。他感觉到体内的妖力正在复苏，但代价是每一分力量都在撕扯他的神魂。他不是重生了吗？为何还会承受前世的伤？
“你……到底是人是妖？”
“我是玄墨。”他低声说，“你杀不死的。”
清尘子怔住，拂尘断柄跌落在地。他看着眼前这条黑鱼，眼中第一次露出动摇。
“玄墨？那个……死了三百年的玄墨？”
玄墨笑了，笑得眼角裂开细纹。他缓缓站起身，不再是鱼，而是一个人。可下一秒，他的双脚突然陷入地板，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似的，怎么拔都拔不出来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
“你己经……不能走了。”清尘子喃喃道，“因为你根本不是人类。”
玄墨低头看去，只见自己的双脚正慢慢化为黑雾，与地面融为一体。他试图调动妖力，却发现体内空荡荡的，仿佛所有修为都被剥夺。
“这是……封印？”
“你忘了。”清尘子轻声道，“你己死过一次。如今重生，不过是借尸还魂。”
玄墨瞪大双眼。他忽然明白，为什么一开始就能动，为什么妖力恢复得如此快——那根本不是他自己。
那是别人给他的。
“所以……我是谁？”
清尘子沉默良久，只说了一句：
“你不是玄墨。”
最后一句话在厨房回荡，如同惊雷劈入玄墨心口。
他站在原地，脚底仍在不断消散。可他不再挣扎，只是抬头看向窗外。
那里，有一抹红色身影一闪而过，像极了凤凰族的羽焰。
他终于明白，自己重生的，并不只是记忆。
还有……身份。
——2025/05/14-00：00开始！
